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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99 07 31[我想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天,即使只是匆匆的一撇,也以滿足我這幾年的相思之苦。說真的,我真的滿足了,過去的也該放下了。

這並不意味,我完全的忘記你,這只是表示我要開始習慣沒有你的人生。]

 

回到家,星晴開始整理行李,把多餘的雜物清出來。企圖清理心中的雜念,也許感情並非可以理性控制,也許這樣的衝擊還是太大。但是他必須放下過去。這一句話,已在他的心裡跑過不只千百回,其實他清楚的知道,時間、他還是需要多一點的時間適應,只是該面對的,該做的還是跑不掉。

突然手邊的手機響起,星晴看了號碼便接起來,[Hey babe, 你明天下午離開是吧?我再跟你確定一次你的班機號碼好嗎?]

電話是小熙從美國打的,為了確定能準時接到星晴。

星晴的話不多,簡簡單單的把重點交代清楚,便急忙掛下電話。

掛下電話之後,星晴觸碰到衣服下的日記。不確定該如何處理這本日記,也不清楚該如何處理美國家中多餘的日記,是該留下還是該丟掉,星晴心裡十分猶豫,最終還是忍不住的翻開日記。

 

1999 01 01[又是新的一年,記得你曾答應我,要來陪我跨年。這幾年你都沒實現你的諾言,我已有心理準備了,只是我想像你證明,我很有耐心,所以我會等,我還是再等。新年新希望,以前我們都一起許願你記得嗎?今年我的願望跟往年一樣,我還是再期待你的消息。]

 

1999 01 06[我媽媽買了一台新電腦,他說他想學年輕人,用電腦寄EMAIL。現在的資訊真發達。^^ 如果當初我們也懂得用電腦,你說我們是不是不會斷了訊息呢?]

 

1999 01 10[今天跟媽媽去教會做義工,聽牧師講道。老實說,我心不在焉,因為我總是記得以前你總愛說鬼故事嚇我,卻又事後溫柔的跟我說你會保護我。我想你說過的話,已經深植我心,我漸漸的像你一樣天不怕地不怕,我也開始不怕黑,不怕打雷,因此我也不相信鬼神。因為你總是不怕,所以我也要跟你一樣,非常的有膽量,所以我也不會怕了。只是內心裡,我其實還是真的希望有神的存在。你不會生氣吧?我知道你是無神論的。只是你知道嗎?我真的希望神真的存在,雖然我不太相信,但是我還是時常的禱告,我只是希望我能再見你一面。是不是因為我不夠虔誠,所以神聽不見我的禱告?]

 

1999 01 14[好久沒有寄信給你了,今天我又寄了兩封,你說這次會是誰收到呢?不知道你的舊家現在住著誰喔!他們會不會生氣阿!呵呵。也許那天你經過我們以前的學校,你會回你的舊家看看,那麼也許你會看到我寄給你的信件。]

 

1999 02 03[對不起,最近都沒有寫日記,也沒寫信給你。請你不要生氣。其實我上上個禮拜出了點小車禍,手上了石膏,不好寫字。不過你不要擔心喔,我沒事了。你知道嗎?這裡的醫師都好冷酷喔!都沒有台灣醫生的人情味。(嘻嘻嘻)]

 

1999 02 07[今天,我的心情不好。考試考糟了。你數學這麼好!如果你在我就不用怕了!不過呢!你放心我會加油的。我絕對不會給你機會再叫我“小笨蛋“的。> <]

 

1999 02 11[今天又是個糟糕的一天,因為我剛剛居然不小心,把咖啡灑到日記上了。希望你再看我今年的日記時,不會看得很辛苦。]

 

1999 02 14[今天好想你喔!大家都有活動,而我只能回家面對我的日記。你呢!今天有什麼活動阿!有像以前一樣收到很多巧克力嗎?我有準備巧克力給你喔!可能會晚一點收到吧!不好意思阿!最近有一點點忙,所以一時忘記了寄給你了,不過我昨天有用限時專送,郵差說大概後天你就會收到了。我還記得喔!你最喜歡黑巧克力了。你說過,黑巧克力有一種苦澀的味道,但是細細品嘗之後,卻有一種淺淡的甜味,那種甜不像一般的巧克力,甜而不膩且有一種濃郁的純巧克力的香味,就像我們之間的愛情一樣,簡簡單單的沒有奢華的爛漫,卻有最真實的快樂與感受。以前我最不喜歡黑巧克了力,又不是為了減肥,吃巧克力何必吃這麼苦的,只是現在我開始習慣吃了,因為你說過這就是我們的愛情。

你還記得我嗎?最近好嗎?有好多話想對你說,卻又說不出口。你到底在哪裡呢?過的好不好呢?你是不是忘記我了。晰、你在哪裡?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。每天都依舊祈禱接到你的消息,但是內心卻又告訴我要死心。我不是不愛你了,我真的還是很愛你,只是我好難過,也好怕那種在失望之後的傷痛。你告訴我,我該怎麼做?等也不是,不等也不是。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?]

 

1999 02 15[明天我要交論文了。希望我的教授不要再為難我了。你也替我祈禱吧!]

 

1999 02 22[不好意思阿!最近我比較少寫日記,跟寫信給你。因為我又開始工作了。這次我是在一家中國餐館打工,跟我的朋友一起做,不要擔心我喔。我的朋友很照顧我的。老闆對我也很好,下班了還給我帶一些菜回家。今天的小費特別多,我還帶了消夜回來。我沒有吃啦!我給我媽媽吃了,剩下來的我可以明天中午吃,所以不要叫我“小腹婆”喔。你才是“肥肚肚”呢!]

 

1999 02 28[先跟你說生日快樂喔!你這個“可憐蟲”怎麼四年才過一次生日阿。都怪你當初不跑快一點,明年229號,再好好的幫你過生日喔。今天我有一點累,所以不多說了。]

 

1999 03 06[今天好累,下班後卻又被朋友拉去他家,看DVD - TITANIC,那是前年的強檔大戲,可是我一直都沒機會去看。劇中男主角死了,女主角改嫁,但是最終女主角還是愛著男主角的,他抱著對男主角的愛意逝世。我朋友一直吵著說,如果他是女主角一定會跟著死去,更不會改嫁。我想如果我們是劇中主角,你會希望我怎麼選擇呢?我知道你也會像Jack一樣,要我勇敢的活下去。好在我不像Rose活在1912的悲慘年代,我理解他的改嫁是為了生存,不是遺忘,更不是背叛。而我,也不會遺忘,我希望你知道我還是在等待,我知道我們只是生離不是死別,我會等到你的消息,我不相信你的承諾會石沉大海。]

 

1999 03 10[今天媽媽跟爸爸打了越洋電話,講了很久。我知道他們在吵架,因為吵得很大聲。我不想聽但是我還是聽到了。說真的,我心情很不好。你要答應我你不會說出去喔!這個是秘密!其實我知道你一定會保守秘密的。我跟你說喔,我不知道要怎麼安慰我媽媽,他一直哭一直哭。我知道下個禮拜,我媽媽的生日,我爸爸不會來了。我已經快半年沒看到他了。我聽到我媽媽跟我爸爸說,我爸爸在台灣有其他的女人,還說他是為了那個女人才不回來的。我媽媽還說那個女人,是我媽媽的大學同學,我記得我小時,還常常去那個阿姨家玩。我媽媽又氣又難過的,在電話中咒罵聲不斷,我好想安慰她,但是我現在不敢跟他說話。你說你會不會也在台灣劈腿阿!你要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喔!嘻嘻嘻!好啦!我是開玩笑的。我相信你啦!不要生氣喔!]

 

突然一個叫喚聲,打斷了星晴的思緒。

[小晴,你明天的飛機吧。還有什麼要準備,要幫忙的,跟爸爸說。我現在有一點事情要去處理一下。晚上不用等我回來,也不要鎖門喔。我先走了。]

看著爸爸穿著年輕,一身的休閒服,看起來不像是要應酬,現在是晚餐時間,想必也不是要去打高爾夫球,會是做什麼運動。看來爸爸又是去跟阿姨約會。星晴心想,媽媽真是可憐,怎麼明知丈夫不愛自己,還苦苦的守候。爸爸也真是命好,都40好幾了,還是桃花不斷,永遠都有愛情的滋潤。星晴念頭一轉,那麼自己呢?是不是也想母親一樣執迷不悟呢,還是頑固不靈?

 

手上還握著日記,星晴心想,大家都說日記是為了紀念特別的日子,為了往後留念。但是這麼悲傷的過往,究竟還要纏繞自己多久?

 

星晴看著日記,心裡滿是猶豫。究竟是該將過往藏在心底,還是該選擇遺忘?究竟該怎麼做才能讓自己堅定的走下去?

 

到了美國達拉斯機場,星晴剛出了關,就看到小熙在行李轉盤等他,而身邊已經放著他的行李。

[對不起,我剛剛先去洗手間。而且不小心,還迷路了一會。真不好意思讓你久等,你連行李都拿了。] 星晴看向行李,一臉愧疚的道歉。

[沒關係。我也是剛拿到行李。你是不是太累了,居然還會迷路喔。]小熙溫柔的問。

[不是。我很少搭飛機,所以對機場內部不熟。不好意思。]星晴一臉疲憊,無精打采的神情。

[不用不好意思啦!你要道歉到什麼時候啊!那你的東西都在吧!你的行李是跟你離開時一樣的這兩個吧?]在星晴出關前,小熙已經幫他拿好行李。夜間的這班飛機的旅客不多,所以行李很快就出來。

[恩。]星晴作勢正要伸手提行李。

小熙一手擋著,且說,[沒關係。我來就好。]

[可是很重。]星晴仍然要伸手提一個比較小的行李。

[那是當然的阿!對你來說,是很重沒錯。但是對我而言還好阿。所以我提就好。你已經很累了,不需要提這麼重的行李。]小熙一手一個行李,帶著星晴往停車場方向走。

[謝謝。]星晴跟著小熙的後頭,小聲的道謝。

[不用客氣。你真是的。不是道歉就是道謝。真的這麼感激我的話,明天陪我吃午餐好嗎?]

星晴只是疲憊且沉默的跟在後頭,並未搭腔。

[你知道嗎?最近在你家附近,開了一家新的日本餐館。我前幾天跟朋友去過,味道很讚。明天中午可以陪我去嗎?]小熙習慣星晴的安靜,他也知道星晴一定很疲累,所以自顧著說個不停。

[我不吃生魚片。]星晴有氣無力的說。

[什麼?你不吃生魚片?]小熙用誇張的語氣跟態度,開玩笑的說。

星晴一臉疑惑的看著小熙。

[Babe, 你是怎麼會認為,我會不記得你不敢吃生魚片呢?你的事情我會不記得嗎?] 小熙一改開玩笑的語氣,認真注視著星晴,企圖藉機表示他的真情意。緊接著說,[不過說真的,那家日本料理真的不錯,它不是只賣生魚片,它還有很多道地可口的日本料理。而且它是自助餐,你可以任意的品嘗可口的主食,或是美味的甜點。保證你會吃得很過癮。]

[不了。我很累。我想明天我睡得很晚。我還有時差沒調適。]星晴本身對飲食不感興趣,自然對小熙的提議沒什麼太大的反應。

[那也是。那晚餐呢?總不會因為太累,就什麼都不吃阿。]

[再說吧!]相對於小熙熱情的邀約,星晴始終提不起一絲多餘的力氣回應。

小熙嘆一口氣,無奈他的情感總是難得到,星晴的回應。

走到車子旁邊,小熙一慣紳士的幫星晴先開車門,再走到後車廂,放好行李。一路上,兩人都成默不予,小熙專心的開車,因為他不想打擾星晴休息。星晴像是閉目休息,其實他只是安靜的凝聽,車上播放的音樂。

從機場到家裡的路程有點遠,星晴不舒適的扭動一下身軀。小熙以為他醒了,便開口問。[我剛剛忘了問你,妳餓不餓阿?要不要找些東西吃呢?]

[不餓。謝謝你。我很累,我想直接回家休息。]

小熙正想開口跟星晴說不需要一直道謝,因為他能為他做的,一直都只是默默的守候在他身邊,他自知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願毫無怨尤。當他的話正到嘴邊,卻從後照鏡看到星晴閉目養神,因此又把話吞下肚。

總算下了高速公路,到了市區。小熙還是忍不住開口問。[你真的不餓嗎?確定不需要買點什麼吃的?]

看著星晴搖搖頭。小熙還是不死心的問,[真的嗎?但是我有一點餓耶‧‧‧‧]

看著星晴沉默不語,小熙心想自己真是失態了,明知星晴剛下飛機非常疲憊,卻為了自己的私心,企圖留下他。為了打破沉默,也為了轉移話題,小熙緊接的問道。[這次回台灣,有什麼好玩的阿?吃得很不錯吧!有去哪裡玩嗎?有沒有見見老朋友?]

[老朋友!有阿!]星晴小聲的低喃,一旁的小熙根本沒有聽到。

因為小熙無意的一句話,頓時令星晴陷入迷網。

 

EMAIL FORM JESSICA 1999 05 23 05:30PM

[小晴。我有話想跟你說。其實我不知道我該不該跟你說。我. . . . . . . .。算了。改天等你回台灣再說吧!]

 

REPLAY EMAIL 1999 05 23 08:00PM

[Jessica? 你再說什麼阿?我不懂你再說什麼阿?可以說清楚一點嗎?]

 

EMAIL FORM JESSICA 1999 05 23 09:20PM

[我知道你一直都還很愛小晰,所以我想你應該會想要得到他的消息吧!我知道這幾年你一直都沒放棄尋找他的念頭,所以我應該告訴你吧!但是我必須先跟你說我不是很確定,而且你一定要有心理準備。]

 

REPLAY EMAIL 1999 05 23 09:22PM

[你快說吧!你都說到這裡,我怎麼冷靜的下來。你快說吧!你是不是有小晰的消息?]

 

REPLAY EMAIL 1999 05 23 09:25PM

[Jessica ! 請你快說吧!你知道我一直都在找他。竟然你知道了,我求求你快一點告訴我吧。我答應你,我會很冷靜,我也做好心理準備了。]

 

EMAIL FROM JESSICA 1999 05 23 09:45PM

[好吧!其實那也不是什麼壞事啦!我只是怕你太激動。我昨天在學校,無意見看到小崎。你知道的小晰的雙胞胎弟弟小崎。其實我不是很確定是小晰還是小崎?雖然只是匆匆一撇,但是我看得很清楚,他不是小晰就是小崎。我記得小崎有帶眼鏡,所以應該是他。我告訴你只是想讓你知道,也許還有機會找到小晰,只是我不確定何時才能再遇到他。]

 

REPLAY EMAIL 1999 05 23 00:01AM

[Jesscia謝謝你!請你幫我找到他。不管是小晰也好小崎也好。請你幫我連絡上他。我暑假回去一趟。]

 

1999 07 16 星情到了桃園中正機場,沒過多久星晴就被接到他台灣的家中。這久違的家,已經沒有五年前,離開台灣之前,的那種家的感覺了,有的是一種空洞且陌生的感觸。

 

星晴藉著整理行李,以及疲憊的理由,急忙的溜進房間。看著背叛自己母親的父親,星晴不知道該怎麼,佯裝若無其事的態度,去面對自己的父親。五年多的日子,星情充滿著對愛的堅持,以及對愛情的信任,一個人是愚蠢、是忠誠的堅定自己對小晰的諾言。然而敬愛的父親,卻做出違背他與母親之間的承諾的行為。

星晴一時失落了起來,一個人縮在牆角,忍不住的悲傷,伴隨眼淚的是星晴空洞瞳孔,以及低靡的心。

 

沒過多久,星晴打起精神,他沒忘記這次回台灣的目的。他隨即打了電話給高中同學Jessica

 

1999 07 21 星晴手中握有小晰小崎家的電話,更正確的說法是小奇房間的電話。星晴懷著坦坦不安的心情,雖然期待許久,卻無法鼓起勇氣面對。星晴在房間裡,來回踱步,矛盾且焦慮的慌亂。

 

急躁且焦慮的星晴,無意間喵到書架喵到書架上的畢業紀念冊,當初因為行李過重最遺留下來。星晴帶著複雜的心情,翻開他們班上的那一頁,看著過去相處三年的同學,時光似乎開始倒流,回憶五年多前的,和班上學相處的情景。照片中有高一的合唱比賽的照片,高二的啦啦隊比賽的合照,以及畢業旅行的大合照。

畢業旅行時,大家開開心心的旅遊,忘懷的嘻鬧,帶著即將分離的憂愁,卻又滿懷思念之情的合照。當時的心情是矛盾,也是複雜,伴隨悲傷的是對未來光明的期許。由於他跟小晰是班對,所以班上策畫畢業策的同學,特別放了一張他兩甜蜜的合照。

 

星晴的淚水不經意的滑落,反覆思慮了許久,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撥打了電話。電話響了許久,星晴在心中,想了不下百遍的台詞。如果接起電話的是小晰,那麼第一句該說什麼呢?

 

[喂?]接起電話,是一個不熟悉的男子聲音,星晴心想,這應該是小崎吧!

星晴猶豫太久,膽怯的他遲遲沒有開口。

[喂?找誰?]男子有些許不太耐煩的口氣。

[喂!]星晴鼓起勇氣的應聲。

[你找誰?]男子壓下不耐的態度,試著和緩語氣。

[你好!請問你是陳筀崎先生嗎?]星晴緊張的心情,在語氣中顯示無遺。

[恩。我不是。他現在不在家,請問你哪位?找他有什麼事嗎?]

[……喔!沒事。我晚一點在打吧!謝謝你!不好意思!掰掰。] 星晴有些失態的回絕,電話險些掉落在地上。

星晴心想那男子的聲音,聽起來挺年輕的,應該不是伯父。那麼那會是小晰嗎?為什麼小晰的聲音會變這麼多,聽起來比記憶中低沉許多,還有一種滄桑的感覺,少了一點當初那熟悉的活力,或著是年輕的熱情感覺。星晴懷疑的猜想,如果那不是伯父,也不是小崎,那麼他還有可能是誰?難道自己已經認不得小晰的聲音了嗎?星晴帶著悲傷的情感,蹲坐在床邊。他對自己的感情一直深信不疑,追求完美的個性,也不容許自己犯點錯。只是今天這一通電話,突然給星晴一種暗示,讓星晴了解到,人事盡非的可能。五年的時光,說長不長說短不短。但是以一個人的改變,在五年多的日子來說,也許已經人事盡非。

 

過了半响,星晴坐在桌前寫著日記。

1999 07 21 [我回來了。回到家裡卻沒有熟悉的感覺。寂靜的家,即使擺滿舒適的家具,冷清的氣息卻像空洞洞的空屋。沒有你的地方,只有過往的回憶,那樣的衝擊,讓我以為我生病了,像是一種幻覺,對我們的回憶感到不真切的感覺。

記得兩年前,我曾經回來找過你,心急如焚的焦慮,跟四年前回來找你的,那種憂傷、恐懼及不可置信的焦慮,是不同的感受。這一次我回來,我的心境比以往還平靜一些,替代恐懼迷惘的感覺,是對過去的質疑。我不僅自問,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嗎?你怎麼會離我而去?你怎麼會不守承諾?我們之間的愛情,是否膚淺的經不起遠距離的考驗,還是當初你的承諾,只是虛情假意的敷衍?如果我的愛在你眼裡只是一場遊戲,是不是天真的我太入戲?

你到底在哪裡?我只是想再看看你。只要遙遠的一眼,讓我知道現在的你過的好不好?我答應你,我不會再出現,不會再打擾你平靜的生活。只要一眼就好。只要一眼就能滿足我這些年,對你的思念。]

 

傍晚,寂靜的夜裡。冰冷的空氣,星晴一個人坐在窗邊發呆。突然一個電話聲響,劃破了寧靜的夜空,驚嚇了失魂的星晴。

 

星晴心想,會不會是小晰的電話,是不是他認出自己的聲音,還是他家中電話,有顯示來電號碼,而他想起了自己家中的電話號碼?一堆的念頭,都是對小晰的期待。

星晴懷著興奮,卻又緊張的心情接起電話。[喂?]

[喂!小情嗎?是媽媽。我打電話來看看你好不好。你爸爸工作很忙,可能沒什麼時間照顧你。你要自己照顧自己,要按時吃飯。不要因此就天天吃外食,那不健康。你爸爸也沒什麼機會吃家裡的家常菜,既然你會煮幾道,就有空幫你爸爸煮幾餐,讓他少吃外食,免得生體越來越差。喂!小情你有沒有在聽阿!]

[恩。有。我知道了。我會做的。]星晴懷著失落的心情,小聲的回應。

[知道也要回阿!你爸爸工作很忙,所以…………….]

星晴低落的虛應,沒有認真聽媽媽的叮嚀。

回來快要一周了,不要說跟父親同桌吃飯。就連說話的時間都不多,好幾次,父親都是在自己睡著之後,才回到家,在自己醒來之前出門。好多次,父女之間的對話,是藉以桌上的紙條傳達,父女之間的情感,似乎是以桌上留下來的錢來計算。

留學之前,父親再忙,即便是不回家吃晚餐,也會先打通電話回家。也有好幾次,父親排除萬難,就是為了回家,吃母親煮的幾道父親最愛的食物。是不是遠距離的影響太大,連恩愛的父母,也敵不過這樣的考驗。

而母親明明就知道父親的不忠,再電話裡還用公事繁忙的爛藉口替父親解危。明明就已經被父親遺忘,還替他擔憂。星晴心想,自己對愛的執著,也許就是遺傳對愛癡傻的母親。

 

突然電話又響,星晴無力的接起電話,不加思索的應聲。[喂?]

[喂!]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。

[阿!喂!你好。請問你找誰。]星晴禮貌的問,這位先生也許是父親商業上的同事或是客戶。

[小晴。我是小崎。]電話中,男子溫和的說。

聞言,星晴緊張得說不出話。

[……...怎麼會有我家電話?]

[Jessica之前告訴我的。]

高中時期,小晰跟他雙胞胎弟弟,同校不同班,但是因為哥哥女友星晴的關係,也認識星晴的好姊妹Jessica

星晴沉默不語,小崎也知道星晴的心情,所以他率先打破沉默。

[這幾年好嗎?搬回台灣了嗎?]小崎客套的寒暄。

[沒有。只是回來度假。]冰冷的對話,顯示雙方的陌生。即使當初大家都是玩在一塊的好朋友。

[恩。祝你度假愉快。]小崎也不知道該接什麼話。跟小晰一樣幽默風趣的他,也瞬間辭窮了起來。

[……..………..]星晴急忙的叫喚,生怕小崎會以為沒事,而馬上掛電話。

[恩。什麼事?]

[…………]星晴吱吱嗚嗚,緊張的不知該怎麼接話。

[怎麼了嗎?]小崎疑慮的問道。

[………怎麼會打電話來?]星晴在心中怪罪自己,怎麼問這麼無聊的問題,怎麼不敢問心中最迫切得知的問題。

[我聽……家裡人說,今天有人打電話找我,所以猜想是你,因此打來看看。]其實早在Jesscia在打聽自己的時候,小崎心中便有了譜。所以在告知Jessica電話時,也順便問了Jessica詳情。

[喔!是喔!]星晴弱弱的低語。

[小晴!]小崎其實心中明白,只是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。

[恩?]星晴不解的問,總覺得小奇話中夾話,但是心裡也不確定。

[有什麼事情慢慢說。]小崎鼓勵道,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始,他自己也知道該來的逃不掉。

[…….那個小晰呢?我是說你們搬家了,還換了電話。為什麼呢?]星晴鼓起勇氣的問,好不容易有了尋找小晰的方向,他決定不放棄。

[前幾年,家裡發生了一些事,所以臨時決定搬家,決定的很匆促,所以來不及告知所有朋友。換電話也是因為搬家的關係,第一次搬家,搬的很匆促,也沒什麼搬家經驗,所以以為搬家要換電話。就這樣把電話的事情遺忘,搬完了才去申請新的電話號碼。]

換電話的理由,解釋的有一點矛盾。但是心繼小晰的星晴,根本沒發覺小崎的語病,他也不是要興師問罪,他只是想解開疑惑,重點是要找到小晰。

[那麼小晰呢?他最近好嗎?]

[很好。]小崎口吻有些膽顫的說。

激動且緊張的星晴,絲毫沒察覺小奇語氣的怪異。

[喔!那麼很好。但是小晰他知道我回來了嗎?他有找過我嗎?你知道我找他找了很久嗎、他知道嗎?]星晴一時激動,在電話的另一頭低聲啜泣。

聞言,小崎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星晴。

[…...這個我不知道,要他本人才清楚。]一時之間,小崎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。星晴對小晰的執著,小崎也曾跟星晴相處過,他當然也知道星晴是一個小心眼,對很多事情都有一定的堅持,如今面對的是愛情,小崎雖然不是當事人,雖然沒參與過去五年的日子,只是他也清楚的知道,這些年星晴一定不曾停止尋找小晰,小崎不僅心想,那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情,會是怎麼樣的孤寂。

[為什麼他都沒有找過我?他是不是忘記我了,他是不是愛上別人了?小崎你告訴我吧。這五年來,到底發生了什麼事?]星晴在電話那頭,失控的大喊。

[小晴…...。你先冷靜一下好嗎?]小崎有些無措的安撫。

[小崎。我好想小晰,我真的好想他。我想見他。你告訴我,他在哪裡?要怎麼才找的到他?]星晴迫切的逼問。

小崎沒有搭腔,有的只是無奈的嘆氣。

[小崎?你說話啊?怎麼了?]星晴心裡充滿疑惑,為什麼總感覺小晰隱瞞著什麼。

[小晴。星期天、我們見個面吧!]

突然星晴感到莫名的恐懼,自從失去小晰的消息之後,星晴不曾對其他的事情有太大的反應,因為沒有任何事情,會比失去小晰的打擊來的痛苦,只是不知為何此時,心中有種莫名且強烈的恐懼跟苦澀。

 

1999 07 25 星晴來到跟小崎約到的咖啡廳。也許是怕錯過,也許是按耐不住,星晴比約定好的時間,早到一個多小時到達。

 

這是一間家庭式的咖啡屋,跟連鎖咖啡店截然不同。以往星晴時常跟小晰,在這種家庭式的小咖啡店喝下午茶,小晰對吃十分的講究,也頗有品味。星晴點了一杯,小晰最喜歡的藍山咖啡,以往星晴都愛奶精成分重的拿鐵,如今想學著小晰喝無奶精微甜的黑咖啡。自從到了美國,星晴不曾有機會喝到這種台灣式的,濃郁且苦澀的咖啡,並非美國式咖啡不好喝,只是星晴不習慣美國式的口味。喝著苦澀的藍山咖啡,無意間淚水便悄悄的滑落。也許是因為咖啡太苦,也許是回憶太苦。星晴抵擋不了悲傷的感觸,默然的落淚。

 

趁著時間還早,星晴習慣性的翻開日記。

1999 07 25 [今天和小崎約好見面,我不了解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特別見面。我以為在電話中,就可以得知你的下落。離回美國的時間不多,我有一點心急。不懂為什麼小崎,不能直接幫我約你。你知道我回來了嗎?你知道我有多期待今天,卻又多麼的恐懼嗎?我好怕你會變心,更怕我會變的太多,多到讓你認不出我。我好緊張,也許是因為越期待就越恐懼,我好怕你會拒絕見面,深怕任何一個意外,會讓我再次失去你的消息。小晰、你知道我有多想見你嗎?]日記還未完,小崎便出現了。

戴著黑框眼鏡的小崎,消瘦的臉頰,比以往更為帥氣。星晴不僅看呆,看著小崎,他有一雙跟小晰相識度極高的,深邃的瞳孔,堅挺的鼻樑,以及性感的嘴唇。剎那間,星晴幾乎忘記他是小崎還是小晰,他無意的伸出手,企圖觸摸那在夢中都漸漸模糊的臉孔。突然間,星晴意識道自己的失態,尷尬的垂下發紅的雙頰。而小崎也是意外的盯著星晴,五年不見了,星晴越來越美,不同以往有種輕澀可愛的甜美,現在卻多一份楚楚動人,且更加迷人的女人味。好半响,都無人出聲,似乎時光正在倒流,沒人有勇氣打破此時的尷尬與沉默。

[好久不見,你變的比以前漂亮了。]小崎尷尬的假咳嗽,試著掩飾慌亂的心情。

[謝謝。]星晴含蓄的回應。

小崎尷尬的環顧四周,像是個初戀的男孩,不知該如何跟女孩說話的糗態。

[小崎。你說有重要事情非要見面,到底是什麼事情。為什麼你不能直接幫我約小晰呢?]到底是心急如焚的星晴,率先的開口,開門見山的直問。

[小晴。說真的。這有些難啟齒,我希望你能冷靜一點。我……我不知道該怎麼說。]小崎面色凝重的說。

[我冷靜。我很冷靜。請你快說,快一點告訴我好嗎?]聞言,星晴緊張的瞪著大眼,一顆愛胡思亂想的腦袋轉個不停。

小崎緊皺眉頭,不知該如何說起。

[小崎你快說阿。你不要部說話啊!你不知道你怎樣會讓我更緊張、更害怕嗎?]小崎看著,星晴因為害怕而睜大無助的雙眼,一瞬間,小崎彷彿看見星晴的內心。於是他決定不再隱瞞。 (9/25)

[小晴。你去美國多久了?]小崎一臉嚴肅的望向小晴。

[五年了。]星晴小聲的回答,心中開始亂想,其實他也知道自己已經離開了這麼久,也許是自己的離開,造成現在的局面。

[小崎,我………,我知道是我離開的。其實早在今天之前,我已想過了,也許人事已非了吧!你是不是想要來勸我放手的?離開了這麼久,我怎麼能要求他等我。]星晴越說越小聲,然而再小聲還是容易讓人察覺他聲音中的哽咽。

小崎嘆了口氣,低下頭不忍再多說什麼。

兩個人各懷心事的沉默。終究星晴還是開了口。

[小崎。請你相信我,我不會打擾他的生活的。我…………….我只是還想再看他一眼阿!我真的只是想再看他一眼。我只是想知道,他過的好不好而已。]

小崎看著苦苦哀求的星晴,於心不忍的答應。

星晴跟著小崎來到一條街道,在街道的對面,看到思念已久的他。看到他和他的新婚妻子,忙著顧著一個小麵攤。難掩傷心的情緒,淚水不聽使喚的落下。

星晴的一舉一動,小崎都看在眼裡,雖然替他傷心,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。

由於距離很遠,星晴並沒注意到,小晰的動作十分不靈活,當然也不可能會察覺,小晰褲管下的秘密-義肢。

小崎站著星晴的身後,有些擔心星晴會衝上去理論或是謾罵。他知道自己很自私,但是他不願意他家裡再發生出什麼糾結。其實早在五年前,在星晴離開台灣之後,小晰便下定決心要追隨星晴的腳步,由於家裡雖然不貧困,然而也非富裕的家境。因此小晰暫時休學,且身兼二職,急忙的想要存夠足夠的金錢,飛去美國陪伴星晴。然而事與願違,因為工作疲累的小晰,在某日下班之後遇上身平第一次車禍。小崎還記得當時在醫院裡,傷心的母親以及憂慮的父親,正急忙安撫因為必須開刀截肢而失控的小晰。那樣的場面,那一種辛酸,到現在只要是想起,還是讓自己心理糾結。小晰是自己雙胞胎哥哥,他們自然比一般的兄弟還親密些,在那場車禍之後,即便小晰不說,大家也知道他對自己的生命放棄了。小崎很清楚他哥哥的想法,對於星晴小晰一生的摯愛,他必須放棄了,相對的他也放棄生存下去的意義。雖然他相信與小晰相愛的星晴,不會介意少了一條腿的小晰,但是他知道哥哥的心態。一個是在外求學的女孩,一個是半殘的高中畢業生。感到自卑的哥哥,一定不願意就此絆住星晴,一定會希望他能得到更好的幸福。但是星晴是他心裡的摯愛,放棄星晴跟放棄生命的差別到底有多大。為了使小晰振作,全家不知道費了多少心思,也不記得全家到底過了多久悲傷的日子,最終在父親重病之後,小晰才開始對家人再次付出點關心,才開始決心振作。雖說目前家裡表面上平靜的,小晰也跟另一個有小兒麻痺的女子結成連理,雖然父親的病有些起色,而母親也總算有些寬心。但是如果現在星晴的出現,勢必將多年的努力,好不容易的平靜,再次掀起漣漪。

 

星晴擦拭淚痕,在小崎為難的注視,離開那個令星晴傷心的地方,一個人失魂落魄的打算徒步走回家,不知道走了多久,星晴終於走累了,才發現自己停留在以往跟小晰常相聚的地點,終於星晴忍不住的放聲大哭。

 

突然,小熙一聲叫喚,喚醒沉溺在思緒裡的星晴。星晴一回神,才發覺原來已經到家門口了。

[你看起來真的好累喔!回到家早一點休息吧!]小熙紳士的幫星晴開車門,且迅速的將行李,放在星晴的家門口。

看著星晴一臉倦態,小熙的話卡在喉嚨說不出口,只好提醒星晴好好的休息,等到確定星晴已經進了家門,小熙還是在門外注視了一會兒,便沮喪的離開。

 

過了一陣子,某天小熙打電話約星晴出門。

[小晴,我帶你去一家義大利餐廳吧!聽說那裏的食物不錯,一直沒機會去試,你陪我去吧!]

終於讓小晴點頭。小熙忍不住的興奮之情在臉上表露無遺,自從星晴從台灣回來後,連續約了星晴好幾個星期,都被拒絕。雖然不知道在台灣發生了什麼事情,但是很明顯的,星晴比以往還更加沉默孤寂。

在晚餐之中,小熙終於忍不住的向星晴開口了。

[小晴,我………,我喜歡你。我知道你還不夠了解我,我只是………….. ,我是想說或許我們可以試著約會看看,我是說不是像一般朋友出去玩,而是像這樣的單獨約會,當然不是說約會就表示你是我女朋友,我.........也不是說我不想當你是女朋友啦!我的意思是我不會逼你決定要不要跟我在一起,但是請你給我個機會讓我更加了解你好嗎?]

看著小熙,星晴試著對他微笑。沉默了一會兒,星晴心想也許該放棄那個不可能的夢。正當小熙失望的嘆氣,便看到星晴微笑的點頭。

 

漸漸的,小熙更星晴越走越近,雖然星晴還沒承認小熙是他的男友,但是認識他們兩人的親友,都發覺現在的星晴笑容比以往還多,不但私下承認小熙為他的男友,也深深的給予他們祝福,最感欣慰的是星晴的母親,在這五年之中,他好幾次後悔帶星晴來美國,雖然星晴從不曾對他抱怨,但是自己的女兒他怎麼不了解,他真的希望他的女兒可以得到幸福。

 

小熙對星晴的認真與付出是有目共睹的,愛屋及烏的心態下,小熙跟星晴的母親也很常往來,時常義不容辭的幫伯母很多忙。對小熙這樣的男友,星晴的母親對他十分有好感,也非常感謝他的出現讓星晴快樂。

 

某日,小熙到星晴的家敲門。出來開門的是伯母。看到小熙星晴媽媽一臉和善的請他近來。[今天怎麼這麼早來阿?星晴不在耶!他好像是跟同學去圖書館趕什麼報告。先進來吧!]

小熙微笑道,[沒有啦!今天下班的早阿!本來是跟小晴約好晚上去吃飯看電影的。不過想想沒事,就想先來了看看阿。不過小晴好像又忘了帶手機了,打了很多通他都沒接,所以就直接過來看看了。不好意思阿,沒先聯絡就直接來。]

伯母微笑的說,[沒關係的。不用這麼客氣了。那孩子在圖書館,他也許是不方便接電話吧!他時常是這麼糊塗的。不過他昨天跟我說過,他今天跟你有約,他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。你不用緊張,他不會忘記跟你的約定的。]

看著小熙緊張的神情,以及再知曉星晴的去向之後放鬆的神情,伯母猜想小晰一定是擔心星晴的安危。伯母畢竟是過來人,他很清楚小熙在這段關係裡不僅付出的比較多,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女兒,一定沒有給小熙安全感。

[是阿!他有時挺胡塗的。]小熙寬心的說。

[你吃過午膳沒有阿?你們年輕人常常三餐不正常,這樣很不健康。如果沒吃的話,我早上才包的水餃,想不想試吃伯母的手藝阿?雖然不見得比得上外面餐館的手藝,至少比較健康。]

[不用了,謝謝伯母。我吃過了。]雖然肚仔有一點餓,但是小熙不好意思讓伯母替自己忙,而且他想等星晴一起吃。

[那麼你先坐坐,看看電視還是什麼雜誌。想喝什麼自己去冰箱拿,若是度子餓了,再跟我說。小晴應該很快就回來了,我先去後面忙一下。]伯母心想小熙跟自己這個老人家,有什麼好聊的。再聊下去,也只是讓小熙不自在,由於很放心小熙,便讓他一個人在家隨意的等著星晴。

聞言,小熙緊張的站起來。[伯母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?我不餓,也沒什麼事。有什麼事情可以讓我幫忙的嗎?]

[沒什麼,我只是想回房間縫縫一些快脫線的衣服而以。你慢慢坐阿!]

[那麼伯母,我看外面的雜草有一點多,不如我去除除草吧,反正閒著也是閒著,讓我活動一下吧。]

伯母猶豫了一會兒,便感激的謝謝小熙,便把放除草機的位置告訴他。雖然有除草機很方便,但是那機器又大又重的,對於星晴或是自己都感到十分不好使。

雖然已經入秋,但是下午太陽依舊很炎熱,推著笨重的除草機的小熙,頓時滿身大汗。除完草之後,小熙便到浴室擦拭身上的汗水,不希望讓星晴聞到身上的汗臭味。而浴室旁邊便是星晴的房間,半開的房門讓小熙有些窺探的慾望。雖然心知那是不道德的行為,但是很難壓下對星晴更加了解的渴望。不自覺的便將門推開,入眼的一個精細的盒子,打開後發現裡面是一堆的日記,以及還沒寄出去的信件,之中還夾著一些親密的合照。雖然自知這是不道德的行為,但是看到星晴和其他男人的合照,小熙難掩心中複雜的情緒。顫抖的雙手翻開最新的日記的最後幾篇,入眼的是另小熙後悔偷窺行為的幾行字。

 

”1999 10 01 [前一陣子我答應小熙和他約會,雖然我心中不確定這樣究竟是不是對的,但是就當我自私吧!是我自私的利用他,自私的想利用他來忘記你。也許我該拒絕他,對於他我有的也只是感激或是愧疚。也許我該找個機會跟他說清楚,……………]”

還沒看完,小熙便闔上日記。心中對自己偷窺的行為懊悔,其實他早知道星晴心中有別人的影子,但是在看到日記後,才發覺自己沒想像中的大方,他沒辦法接受心愛的女人在他的身邊,卻還想著別的男人。看著星晴跟別的男人親密的照片,小熙在心中嘲笑自己,嘲笑自己居然還沒擁抱或是親吻過星晴,還記得第一次牽到星晴的手,心裡愉快的心情好比第一次初戀一樣美麗。

正當小熙闔上雙眼,試圖平靜心中複雜的情緒。星晴一個箭步衝過來,慌亂的收時地上的日記本。還來不及等小熙解釋,星晴一巴掌揮過去,分怒的雙眼盯著小熙,便隨即轉身背對著他,掩飾心中的慌張。小熙正打算開口道歉,卻被那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揮掉。雖然只是匆匆一撇,但是在星晴轉身之前,小晰從他的眼中,看到很多複雜的情緒。他終於了解以往他錯以為星晴是個平靜的人,原來是當星晴面對自己的時候,是個沒有情緒的死人。看著星晴生氣的背影,想著他是那麼珍惜他和另一個男人的回憶。突然他感覺自己是個外人,雖然每個人都有過去,雖然他可以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,雖然他會努力釋懷,雖然他可以默默的等待星晴愛上自己,但是他突然感到十分無力,突然他失去所有自信,他開始相信自己沒有辦法取代那個男人在他心中的地位。打從一開始愛上星晴已經幾年了,這是第一次有這麼無助的感覺,小熙在心中對自己苦笑,混亂的腦袋無法釐清任何事情,突然他轉身離開,把自己帶來的混亂帶走,留下應該屬於星晴的寧靜,第一次他沒有依依不捨的便離開星晴的身邊。

 

認識小熙也已經兩年多了,早在他開口告白之前,星晴也知道小熙對自己的心意,畢竟小熙對他這麼好這關懷。然而在得知小晰的近況之後,自己還是無法對他忘懷。

 

突然母親敲門,打亂星晴無助的思緒。星晴看著母親,猜想母親是否要問小熙的事情。

母親面色凝重,且開門見山的說。[小熙是個很好的男人,雖然不是要你一定要逼自己喜歡他,但是也請不要傷害一個真心對你的人。雖然我很樂意見你們再一起,我相信他會好好照顧你,但是請你不要傷害一個真心對你的人。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他,就不要絆住他。星晴………,媽媽真的希望你能幸福,對不起,當初不該要求你來美國,也許待在台灣會讓你比較幸福。但是不管怎麼樣,我只是希望你能不要再封閉自己。不要再把自己包在圍牆內,試著走出這個世界,試著忘記過去好嗎?]

[那爸爸呢?你呢?你們呢?是想要回到過去,還是想要走出這個破碎的婚姻呢?]

面對星晴犀利的問題,母親一時語塞,有些驚訝的看著自己的女兒,他不曾看過這樣的激動星晴。

[對不起?對不起有什麼用。為什麼你要讓我跟你一樣,只能在回憶裡懊悔。自己的婚姻都保不住了,還有什麼資格來教我。還有小熙是心甘情願的,我沒逼他也沒騙他,我沒有絆住他,更何況他已經走了。都走了。你懂嗎?我生命中所有的男人都走了。你不要再來跟我說有的沒有的,我不想聽也不想知道。]衝動的星晴,一股腦的不加思索,便說出一堆無情的話。便將驚訝且傷心的母親推出門外。

 

接連一段母女冷戰的時間,兩人對各自的感情都有不同的決定。

 

1999 12 24聖誕夜,星晴像以往一樣,一個人將自己鎖在房間,意外的是母親跟一群教會的朋友共度晚餐。突然星晴有股想寫日記的衝動,翻開以前的日幾本,將過去的回憶讀了一遍。星晴意外的發覺,日記中的第二稱居然換人了。他不再想對小晰寫了,現在他心中留下的是另一個小熙的影子。突然星晴心中了解,自己不想在被過去束縛,或許他該像母親一樣,勇敢的承認過去已經過去,且勇敢的去追求新的生活。突然他意識到自己原來是這麼膽小,正當心裡懷念過去兩年多小熙對自己是多麼的照顧時,便收到小熙傳來祝賀聖誕節快樂的簡訊。此時星晴很想見到小熙,但是又不想打擾小熙的聖誕夜,心想小熙一定早已計畫很久的活動,不該被自己打擾。突然,小熙又傳了封簡訊,說是希望明天可以跟星晴見一面。驚訝的星晴話不多說,便馬上回通簡訊答應。

 

1999 12 25 小熙比預定的時間早到一個小時,便在約好的星巴克忐忑不安的等待。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,小熙發覺自己還是放不下星晴,即使心知自己有些傻,但是他還是無法忘懷。他打定主意再見星晴一面,無論如何他今天是希望星晴能夠接受自己。

離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了,相對於小熙的緊張,星晴滿心懊悔的塞在車陣當中。他責怪自己應該早一點出門,而且怎麼粗心到下午才想起忘了買聖誕禮物呢!到了百貨公司,有因為拿不定主意,在哪裡挑了許久,如今正好塞車,不知道時常等待自己的小熙會不會不耐煩。

此時心中既緊張又複雜,且十分期待見到小熙的星晴,心中正盤算著,該怎麼向小熙開口挽留,雖然有些緊張,但是這一次星晴對自己發誓,絕對不會輕易放棄,也不會再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。突然一個緊急轉彎,對方超速搶紅燈,加上星晴自己心不在焉,來不及塞車的兩台車就這樣迎面而來。

等到夜晚,早已超過相約的時間。遲遲接不到星晴的來電,撥打的電話隨即轉入語音信箱。小熙心想或許這就是星晴給自己的答覆吧!畢竟對星晴死殘爛打許久,也許早該放彼此自由了。雖然很難,但是小熙還是鼓起勇氣,將手機裡星晴的電話號碼刪除,期待自己有一天可以忘記過去,可以努力的為自己而活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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